大家注意,这本古言小说真的是每一章都让人心跳加速!情感纠葛写得太真实,每一个角色都让人印象深刻,剧情的发展也充满了紧张感,这段故事真的让人回味无穷
《表姑娘今日立遗嘱了吗》 作者:温轻
第1章娘子是病糊涂了
嘉佑十七年。
凛冽的寒风穿过甬道尽头,白灯和丧幡凭地晃动,窗棱跟着赫赫地响。
沈婳着白衣素缟,跪在灵前。
耳边传来尖细的嗓音。
“你阿爹是个狠心的,说没就没了,沈婳,在我跟前乖觉些,便有你一口饭吃。”
继母沈薛氏眉眼窃喜,居高临下的立在一旁,假意刺耳哭啼几声,不见丧夫之痛。
沈巍在时,她为装贤惠日日扮演慈母一角,可沈婳仍是不与她亲近。也难得沈巍嘴里的一句好。
如今她得以把持中馈,当家做主。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沈婳眸光一颤,仍旧烧着纸钱,眼儿不眨的看着其被火光吞噬,化为灰烬。
不得回应,沈薛氏气急,伸出指尖狠狠的戳着沈婳单薄的背脊。
“和你说话,聋了不是?”
沈婳身子骨虚弱,险些伏倒在地。她额间冷汗涔涔。发白的唇角紧紧抿着。
沈薛氏见状,心口的浊气化成畅快。
“一个用上好药材吊着的病秧子,就你阿爹当个宝。”
如今还不是任她拿捏。
沈婳吃力的起身,直勾勾的对上沈薛氏的眼。发白的唇角朝上扬起一抹清浅冷寂的笑。
“自继母入门,不曾得阿爹半点怜惜,至今无所出,膝下无子,难免生怨。”
这是沈薛氏的痛点!
“你!”
“阿爹走得急。只恨我们大房无男丁。我听闻继母是打算过继二房的庶子?”
她语气平缓,不曾有半点起伏。漆黑的眸子仿若藏了旁人读不懂的凄凄。
沈薛氏一骇,愣是被这还不曾及笄的丫头盯得直发毛。
沈婳很清楚沈薛氏的算盘。
沈巍走后,沈薛氏妇道人家,到底需要子嗣傍身。
可她只是不明白,为何人选是二房比她还年长一岁的沈瞿。
沈薛氏斜睨着她,相当不耐烦:“若不过继,谁给你阿爹送丧摔盆?难不成,大房就此断了香火绝后?”
沈婳取过袖中的香帕,上头缝制的花纹为玉兰。的确是她三年前才会喜欢的花色。
她愣神几秒,这才擦去额间的冷汗。薄唇轻启,她说了三个字。却掷地有声。
“我不许。”
真是翻了天了。
“你说什么?”
沈薛氏气的直翻白眼。
“这是沈氏族老同我定的!二房也允了,由的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亏的你阿爹那般疼惜你,却不想就是个白眼狼!”
“沈婳,你是许了人家的,再过几年,便是何家妇,沈家如何?有你什么事?”
沈婳身心疲惫,却耐心的听她拔高嗓音斥。
她的态度实在是诡异。直到在听到何家后,眸光里嫌恶和排斥一闪而过。
女子呈病状之态,然背脊却挺的笔直。
“阿奶去后,二叔娶了州判府上的千金,一意孤行不顾阿爹劝和非要分家,生怕我们大房沾了他的福气。”
后,沈巍也争气,凭着经商头脑,以刺绣生意发家。成了丰州的最有钱的商贾。
“可二叔呢?没有功名在身,却自持清高,瞧不起商贾,更嫌阿爹一股铜臭味。可这些年一缺银子就寻阿爹,从不归还。如此卑劣无赖之人,焉知他打什么如意算盘!”
而那沈瞿如今十五了,已是知事的年纪。若他进门,大房的家业保不齐哪一日就落到了二房手上。
沈婳语气真切又道:“旁系里头寻不到年纪小不记事的儿郎无妨,即便出了五服,那也是同宗同族,任谁都比沈瞿合适。”
她希望沈薛氏改变主意。趁着这事族谱未改,没有板上钉钉。
毕竟,她和沈薛氏再不合,大房的女眷在这件事上,应该站在同一艘船上。
沈薛氏微怔。也不知是心虚,还是不虞多一成。
随即,无名火冒起。
“你这是在教我做事?”
“我只是望继母三思。”
沈婳静静的看着她。可就算指摘要害,她如今也不过是个未及笄的女娘。实在势单力薄不成气候。
果不其然,沈薛氏大手一挥:“娘子想来是病糊涂了,给我押下去。”
沈巍还不曾入土为安,沈薛氏已是迫不及待的就将娘家那些人全接了过来。
那薛家侄儿三番五次顶着那张肥胖的脸,可劲儿往沈婳面前凑。可见存的什么心思。
府上的奴才一见沈家变天,当即换了一副嘴脸,跟着见风使舵,皆听从沈薛氏的差遣。
眼看着整个沈家都要姓薛了!
她一声令下,四五个婆子领命朝沈婳而去。不由分说架起往日最尊贵不过的娘子。
沈婳身子虚的很,压根挣扎不了,只能被拖着走。很快,被扔出灵堂。
“娘子!”
在外焦急不已却又无法入堂的婢女倚翠惊呼一声,连忙扑上前把人扶住。
她气的涨红了脸,再见沈婳手腕上的印子,恨不得将这些手下没轻重的婆子骂的底朝天。
沈婳无力的将身子靠在倚翠身上:“先回去。”
她的头疼的都要炸了。
繁乱的思绪若一张密密麻麻的网,毫不留情的将她束缚。
那些画面,一帧一帧在眼前浮现,有二叔沈鹤文的小人得志,有沈瞿的狼子野心。有同她一纸婚约的何家大公子何储的凉薄无情。
还有的就是,她被沈鹤文送去伺候州判老丈人,气急攻心后的吐血身亡。
可她回到了三年前。这一切还没发生,却也即将重蹈覆辙。
倚翠将沈婳扶回院子,又伺候她上榻歇息。
穿过垂地的帐幔依稀能瞧见床榻内女子单薄的身影。榻上的沈婳,脆弱的似一触即碎。而她的处境,只怕是会愈发艰难。
她视线迷离,俨然记得上辈子倚翠的不得善终。
倚翠为了护她,被州判朱正玷污。
可那时候的倚翠,分明就快要嫁人了。
沈婳支起身子,喉咙干涩痒的厉害,她止不住低低的咳嗽。
倚翠见状,连忙又取了一杯温水过来。
沈婳抿了几口水,汲取些许暖意,这才拢紧锦被,神色晦涩的环视一周,却不曾见院内伺候的其余奴才。
注意到沈婳动作的倚翠,气的急红了眼直跺脚。
“那些墙头草,都去继夫人院里上赶着献殷勤了。”
第2章夜已深,表妹自重
天色渐晚,暮色四合。
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雪,飘飘扬扬,簌簌而下。经其一夜,枝桠上积上厚厚一层,承载不住力般,往下弯曲成诡异的弧度。
沈婳靠在榻前,垂下眼眸,暗自思忖。
心下却已然急的如火灼烧。
“娘子,不若去求求族老。他最是公正,往年对娘子也很是照拂。想来能做主。”倚翠撩开布帘,端上庖厨那边送来的药。
黑乎乎的药汁,瞧着就苦。
沈婳扯了扯嘴角,似讽非讽。
公正?
可族老和沈鹤文早有勾结。
过继一事,免不了其二人的推波助澜。
至于照拂。
前世,她身陷囹圄,沈鹤文捏住大房命脉,又将注意打到她身上,沈薛氏不救她。她孤注一掷求到族老面前。
族老却转头将逃出来的她又送回沈鹤文手里。是一如既往和蔼的嘴脸,说的却是诛心言辞。
——漾漾啊,听你二伯的话,他同你父亲为手足,还能害了你?
——沈瞿视你为亲妹,你是沈家女,左右亲事早黄了,再者,你又缠绵病中,这日子过一日少一日,倒不如顺从,为你二叔和继兄牺牲些,也算有些价值。
——听族老一言,莫闹了,届时,谁脸上都不光彩。一家人总归要和和气气才好。
喊着她的乳名,是亲昵的长辈姿态,说的话,却又恶毒到了极点。
沈婳几口饮下药汁。不曾用倚翠准备的饴糖甜嘴。这药喝了,实则并无起色,可却又聊胜于无。
见沈婳死气沉沉,倚翠便又捡着好话说。
“待孝期过后,娘子入了何家,便有何公子护着。有他在,自然不会委屈了娘子。”
倚翠以为这番话能让沈婳宽慰一二。
然,
沈婳只是低低一笑,笑意讥嘲,却又笃定。
“何储明儿会来退婚。”
倚翠倏然瞪大了眼。
“不……不会的。何公子昨儿接到讣告便急着来吊唁,句句不离娘子您。”
“两府的婚期也早早定下,他如何能背信弃义做负心之人?”
吊唁?
无非是借此来探沈家内里的虚实。
那事事体贴周到的何储,也不过是伪君子罢了。
何家同她定亲,为的无非是财,大房大势已去,何家自然着急忙慌全身而退。甚至不忘转头向二房卖好。
生怕晚一步,她沈婳就会吸何家的血。
她又能求谁?
即便告到官府里,也是她没理。
沈巍不日后便下葬。
阻拦立嗣,为不孝,更为忤逆。这是大罪。
如今的她,势单力薄,无法扳倒二房。这是不争的事实。
——
盛京
阳陵侯府
屋内早已掌灯,亮如白昼。
香烟袅袅,极淡却雅。自香炉渗透开来,氤氲满室。
崔韫端坐,容色冷清,翻看书卷举手投足间世家子弟仪态毕显。
倏尔,他指尖一动,抬眸望向窗柩。
随即,那处细微的轻响。有人破窗而入。
他没有半点惊慌,淡淡收回视线
崔韫搁下手里的书,却无招待之意。
“稀客。”
男子嗓音冷清至极。如霜雪覆盖,同他的模样,一般无二。
若不是性子冷了些,盛京内的女娘想必更如痴如狂。
谢珣挑眉提步上前,隔着案桌,毫无破窗而入的半点窘迫。
崔韫同谢珣,实则并无交情。
而,谢珣此番前来,却有要事相托。
“崔小侯爷。”
“我要你帮我接一人,丰州沈家绣坊沈巍之女沈婳。”
谢珣接皇令一炷香后便要点兵剿匪,不可耽误,说的也是干脆利落。
他双手抱拳,朝崔韫行了一礼。
语气却有着数不尽的怅然。
“她兄长早逝,却同我有交情。望小侯爷将其安置妥当,待我归来,必当重谢。”
谢珣以为,此番前来,必要费一番口舌。
然,崔韫审视他几秒后。
“可。”
准备了长篇大论的谢珣:……
崔韫眉心微拢:“不过……”
“你同恭亲王世子是至交,为何舍近求远于我?”
谢珣微滞。
他没好气道:“那姬霍是出了名的浪荡子,见着貌美的娘子就走不动道。沈婳身子不好,若受了惊吓,如何是好。我又归期不定,焉能放心。”
谢珣瞥了崔韫一眼。到底是求人,也便打算夸一夸他。
“可崔小侯爷你就不同了,这整个盛京,谁不知你性情寡淡凉薄如皎间月,不近女色。”
“那些世家公子私下都传遍了,就算是神女在你面前一丝不挂,你也绝不可能动情。”
“你便是眼下最合适的人选了。”
这话听着不像是夸,反倒是对男子那方面的侮辱。
崔韫却是面不改色。
谢珣走后,屋外伺候的即清这才恭敬入内。
“爷,可要去查查沈家女的底细。”
“不必。”
谢珣虽多年在外,可他是辅国公府的人,怎会没有人脉为其办事?
他这是在忌惮什么?
适才谢珣的那番话若细究,实在是漏洞百出如何也说不通了。
不过,这谢珣也是算准了,这整个盛京里头,没有人比他崔韫还嘴严的了。
谢珣的秘密,崔韫没有半点兴趣。也没有半点窥探的想法。
即清:“丰州路途遥遥,爷留在盛京,属下去接便是。”
“不。”
崔韫继续取过书卷,指尖摩挲间翻了一页,视线落下密密麻麻的经文上,嗓音没有半点起伏:“我亲自去。”
他从不做亏本买卖,不过是费些心罢了,却能让辅国公之子谢珣欠他一个人情。
这就够了。
夜已深。
崔韫起身,心下有了几分成算。
他提步出了院子,夜色寂静,即清提着灯盏照明。
“表哥。”女子轻柔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
“我做了些甜汤,奉老太太之命送来。”
那人福了福身子,含羞带怯。
崔韫拢眉。
前来投奔崔府的表姑娘实在太多。他从未过多留意,自然分辨不出眼前之人姓甚名谁。
不过,世家公子的涵养让他没有呵斥出声,可说的话却凉飕飕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将其拆穿,又将小娘子那腔滚烫的爱意彻底浇灭。
“我身在书房,无人敢扰清静。夜已深,表妹自重。”
第3章被纵的不知天高地厚
翌日一早。
丑正二刻,街道外传来‘梆梆’的打更声。天色并未大亮,而沈府内外,灯光四起,亮如白昼。
沈巍今日下葬,过继仪式不好过于隆重,但该有的仪式万不可缺。
供奉着沈家先祖排位的祠堂,其中有沈婳的生母沈淳氏,还有早亡的兄长,沈雉。
走的是丰州的风俗,由沈族长作证,沈瞿向祖先叩头,又向沈淳氏,沈雉上香,做好这些,这才给沈薛氏敬茶,约法数章。
沈鹤文立在一旁,掩下眼底的欣喜若狂,做哀伤怅然之状,对着沈瞿叮嘱再叮嘱。
“既已是大房子嗣,定要孝顺你阿娘。重任兴衰于你一身,不可懈怠辜负族老的一片用心。也得让你阿爹入土为安。”
沈瞿行了一礼,他恭敬道:“是,二叔。”
沈婳听着这个称呼,嘴角扯出冷笑。
可偏就在这时,族老领着沈瞿踱步自她跟前。说话的口吻是一如既往的和蔼。
“漾漾,阿瞿本就是你兄长,如今过继你阿娘名下,心下可欢喜?”
沈婳冷淡:“厌恶极了。”
沈族老:?
沈婳不咸不淡:“我这身子尚且这般,却每日都得瞧见他,想来活的也不长久。都说族老疼我,这回,我可半点没瞧出来。”
沈族老没想到沈婳如此抵触。
也是,沈婳身子差,常年喝药本就被沈巍纵的不知天高地厚。
女儿家的嗓音平静无波,让在场的人面上都难看了下来。
“二叔家的几个儿子逢年过节也难见一面,想来个个文采斐然要当文曲星考状元的,如此般的人物,实在不知如今怎么纡尊降贵抢着来当我兄长了。”
“也是,大房什么都不多,就是银子多。二房什么都不缺,就缺银子。”
“别看着有些人往日如何的光风霁月,内里早就烂透了。”
族老面色一沉,斥:“住嘴!你这是什么话!”
沈婳一顿,佯似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
“我又没说是您。族老您急什么?”
眼下她任人宰割,没有强而有力的靠山,孤身一人不能将这些妖魔鬼怪如何,但今日不知明日事,总归她也没有好结局,不若求一个痛快。
反正,她也的确骄纵。
恶心人的本事,她总归还是有的。
沈族老气的半死:???
沈薛氏抬手,理了理发间的那朵白色绢花。
“族老你是不知,漾漾的脾气愈发渐长,昨儿还顶撞我这个阿娘。我啊,是管不住了。”
沈鹤文站在一旁但笑不语。眼底压制着冷意。
沈瞿却是连忙出来做和事佬。他嗓音温和有度。
“阿爹刚走,漾漾自然心下难受,这才尖锐了些,日后有我起教导之责,请族老阿娘宽心。”
说着,他温和的看向沈婳。
“这是以嫡兄身份送的见面礼。事出过急,若不合心意,下回给漾漾准备更好的。”
沈婳冷清的立在一处,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群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她真想撕了沈瞿这张面具,看看里头是什么。
所有人都盯着沈婳。生怕她做出过激的举动。
沈婳知道匣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一颗足有拳头大小的东洋珍珠。
这种大小的珠子产量极低,听闻品质上乘的每年不出十颗。
沈瞿也算是下足了成本。
她眸中暗光浮动,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接了过来,再不出一言。
实在是反常,可在场的都松了口气。后面的认亲也便进行的十分顺利。
天色也逐渐变亮。
前来送葬的亲朋,陆续登门。
沈瞿出了好大的风头,为丧事忙前忙后,又要招待客人,任谁都要说一句有孝心。
反观一旁走几步就喘的沈婳,谁见了不摇头。
丧乐齐奏,凄凄可闻。
沈薛氏在众人面前哭的肝肠寸断。她扑到灵柩上,虚情假意,只为搏个好名声:“老爷,你走了我可怎么活啊。”
沈婳的眼眶是红的。她忍着落泪的冲动。却实在忍受不了沈薛氏的假惺惺。她嗓音撇去哽咽,透着股冷硬。
“继母深情许许,若实在舍不得,大可追随阿爹一同去了。女儿定然求着官府为您立一道贞节牌坊。”
沈薛氏一哽,险些一口气没喘过来。
可也就是这个节骨眼儿,何家来人了。
何储着一身素衣,面容只算的上堪堪清秀。前不久中了秀才,虽不处在榜首前列,这般年纪也算是年少成才。他身边的何夫人不苟言笑,眉骨透着几分刻薄。
毕竟是秀才之母,走到哪里都被奉承,自诩尊贵。早就对这门婚事有所不满,更遑论现在。
再见沈婳伶牙俐齿的模样,心下更为不喜。
“何伯母。”
沈瞿连忙上前恭敬的行了晚辈礼,还不忘招呼沈婳。
“漾漾,过来行礼。”
可见这新身份,他极为适应。
沈婳呵呵。
被忽略摆了一道的沈瞿,不见半点尴尬,他只是歉意道:“小妹失了规矩,还望何伯母莫见怪。”
何夫人环视一周,也知道即便她将大房得罪个干净,也能和二房交好:“既然沈家长辈都在,也好做个见证,我是特地来退亲的。”
一语惊起千层浪。
众人还来不及消化这句话,就见何夫人几步走近沈婳。颇有居高临下的意味。
“沈姑娘,你也莫怪何家不留情面,恕我这做长辈的直言,我儿前途不可限量,与他同岁的,也全成了亲,总不能等你过了三年孝期。”
她审视沈婳一眼。
“你这样的这病秧子,不能生养,何家自然不能被你给拖垮了。”
她家储哥儿眼下是香馍馍,想要入她何家门的比比皆是,任谁都比沈婳强。
可沈婳性子刁钻,想来舍不得这上好的姻缘。
何夫人生怕她不答应,将此事闹的沸沸扬扬,何家没脸。
可下一瞬!
沈婳哭了!
女子泫然泪泣。
她本就虚弱,这会儿仿若受不了打击。身子跟着摇摇欲坠。
沈婳这样的人竟然会哭?
何夫人莫名后背一凉。顿感阴谋。
然后,她听到,沈婳故作委屈道。
“我省的。”
“这丰州城谁不知夫人您是出了名的势利眼。”
何夫人:???恩?
第4章退亲
女子着丧服,发间并无珠饰,堪堪只一朵素白的绢花。孱弱不已,说话都带着喘意。
可寥寥几语,却将何夫人推向众矢之地。
她不就是个势利眼么!
这话可没半点错处。
何家没出秀才时,也就是个寻常人户。沈婳再刁蛮,那也是丰州最大绣坊的千金。他如何堪配?
何储为了得沈婳的欢心,煞费苦心好一番殷勤,才得了这么一桩姻缘。
如今转头翻脸不认人。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
沈族老面含不虞,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得不为沈婳出头。好一番思量后,他才以长辈之职,斥道。
“你们何家简直欺人太甚!”
他本想着随意说几句轻拿轻放,毕竟,沈鹤文说的不错,沈婳那张脸,日后必有用途。
可不能让一个小小秀才给耽误了。
可就在这时,沈婳像是求庇护那般,小跑至他跟前。
瓮声瓮气的告状。
“族老,阿爹虽然不在了,可您在此,他们何家就彻底当沈氏一族无人了。”
说着,她抬着下巴:“退婚哪日退都是退,却选在今日这般折辱我,是想让我同阿爹和继母一同去了。”
莫名被点到的沈薛氏呼吸一窒:……你带上我作甚!小蹄子!
“你这孩子,混说什么?”
沈婳擦擦眼角的泪,意有所指:“继母说的是,这宅子里头大半的人都姓沈,族老在此,二叔在此,一族亲眷皆在此,还能护不住我?”
话音一落,周围骚动渐起。
毕竟,沈婳若当真在这日寻死觅活,在场的若漠视之,个个难逃其咎。里外都难看。
很快,总算有人出面帮腔。
“我家漾漾人美心善哪儿不好了,由的你这般诋毁?”
“这会儿倒说漾漾身子差了,提亲时,怎么不提?”
“呸,狗仗人势的东西,区区一个秀才就真把自个儿当人物了?去盛京街上走走,最不缺的就是显贵大官。”
沈鹤文不动声色的扶着族老上前。即便不愿,也表明立场。
“这门婚事,是你们何家死皮赖脸求来的,如今倒是好一副避之不及的嘴脸。怎么,入你们何家难不成是我们沈家高攀?”
沈婳也不想再闹下去。
何家母子再恶心,也比不得眼前这些阴险狡诈恨不得将阿爹一生的基业心血占为己有的宵小。
她侧头看了眼倚翠,倚翠会意,连忙将那块成色平平的玉珏不客气的送还何夫人面前。
“娘子那些首饰里头,最不起眼的便是此玉珏了,可毕竟是何家定亲时留给日后新妇之物,也只好一直扔在角落积灰。”
“今日,何家若不来退亲,改日娘子也要上门归还的。”
她是沈婳跟前伺候的,所言自然传达沈婳之意。
何夫人脸色沉了下来。
沈婳对此微微一笑。
“左右不是好姻缘,我也不能入了何家这种虎狼窝不是?何夫人将信物收好了,此后,两家再无瓜葛。”
何储心下一紧。若沈婳不答应也就罢了,可沈婳恨不得同他立马撇清关系,导致他心下空落落的,他深深的看了沈婳一眼,上前行了一礼。
“何某实在惭愧,只望沈娘子另觅良婿。”
啧。
装什么君子呢。
前世的何储也是这样。退婚时说的那般好听。
可无人时却堵住她的路。
——漾漾,那是母命,为人子孝我不得不从,可我心里只有你,你再给我些时日。
再后来,他火速和别家女娘定亲。风光无两时,又来寻她。
——漾漾,我也不想的,我对那周家娘子并无私情,我求阿娘了,她也允你入何家,虽是妾室,可在我心里,你才是我想娶的人。
沈婳只觉得膈应。
往前如此,现在亦如此。
至于良婿,她这不争气的身子能活几年都是未知。
沈婳是不想嫁人了。不耽误旁人,也只想将全部精力花在沈家。
她淡淡瞥了何储一眼。
“我往后如何暂且不提,何公子不如琢磨琢磨,今日之事一旦传开,这丰州城内,哪家舍得将女娘托付何家。”
她啊,自己不好,也见不得旁人好。
何储眼眶一红,仿若他才是那个无辜被弃之人。
何夫人面上抹不开,目的达成,也不愿多留。
“同她费什么话,储哥儿,我们走。”
她拉着何储似摆脱脏污那般,行走间又像极了落荒而逃。
唇一张一合,字眼跟着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你是秀才之身,下回乡试成了便是举人老爷。若再争气,进京赶考,春闱取得好名次,有些瞎了眼的人家想必后悔莫及都赶着献殷勤!”
她儿何愁找不到好人家?
那周家祖上可是出过官儿的,如今虽落寞,可那周家娘子一根手指就将沈婳比下去了,是出了名的知书达理。周家早就派人过来打听了。
沈婳闻言,嗤之以鼻。
真当了举人老爷满大街都是?
何家母子离开后,空气中的火药味也不曾褪上半分。众人的视线来回在浑身带刺的沈婳身上打转。
而沈婳却是跪到棺木前,一声不吭的烧着纸钱。
安分的不像话,她也没有再闹。
眼前的局势她是闹不起了。
她不能阻止沈瞿送丧摔盆。
我朝宗族家法铁律,逝者唯有膝下儿郎摔盆方可入祖坟。若膝下无子孙,便由家族过继。或由亲侄代劳。
这世上对女子到底苛刻。亲女儿也只能在一旁远远看着。
若沈婳有郎婿,必要争一争。
可如今……
就算没有沈瞿,沈长鹤名下的儿子就有五个。沈氏一族里,除了沈巍,皆人丁兴旺。
沈婳势单力薄折腾不了,只想好好的送沈巍最后一程。
火光吞噬,将金元宝燃为灰烬的同时,照在女子苍白的面上,平添了一分血色。
至于别的,她只要还有一口气,势必慢慢的算。
终于。
沈瞿左手高高举起瓦盆,重摔于地。
随着一声巨响,碎片遍地。
周边哭啼声渐起。即便没有一个人是出自真心。可沈婳还是心尖一颤,晶莹的泪压抑不住的滚烫而下。
司礼一声苍迈吆喝。
“起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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